I want the magical friday night to last forever and a day.

[叶王] 草长莺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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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一点宫崎骏爷爷移动城堡的设定。


老叶,二十岁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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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是山樱和扶桑碰面的时候。


这天,我抱着床单上了两层楼梯,到房子的东面小阳台去。我用右侧身子挪开一半的木头格子拉门,脚丫踩进备在外头的拖鞋裡,先下而上地挤了出去。

洗过的被单铺开后是蝶翼般的半透明,柑橘肥皂的香气被吹来的一阵风洗得更淡了。红色晾衣绳上的每个夹子间是一个手掌心的距离,我从左边默数着需要的宽度,数到第三支时,眼角馀光突然瞥到了右侧一个落空的位置,在袜子和手帕的中间。

我往风吹去的方向看,看见那座城堡北侧的烟囱已有一簇簇烟气冉冉冒出,白烟上升而后融进清晨的天空,我愣了一会儿,随即匆匆挂好被单转身下楼。

从厨房拿出刚做好的甜点,今天是朱古力碎片优格霜乳酪蛋糕。我挑了三块放进长方形篮子裡,盖好蕾丝花布,提上篮子,披了件短斗篷就出了门。

我要去拜访两位先生,想到这个我便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两位先生就住在北边的那座城堡裡,这片草原一望无际,时不常地会有迁徙的屋子来往,大家都是暂时的邻居,一般也就是刚到来时会稍微注意一下,大多不会有交集,各自在自己的房子裡头起居生活,相安无事,一片和平。我偶尔会枕着手趴在客厅或是卧室的窗前,看看最近的屋子(即使是最近也要隔上百来公尺啦)。有时窗子是开着的,我能稍微瞧见一点东西,比如放在床头的泰迪熊,或者厨房内围着围裙的女人。更多时候什麽也没看见,我就会盯着型貌各异的房屋,猜想裡头住着怎样的人。


遇见两位先生,还是在不久前。






那天的早晨如同每一个早晨,我在炉火燃起的噼啪声响中醒来。

初春的清早还有些上个冬天残存的寒冷,我把身体往被褥裡缩了缩,整个人埋进四方格形色块、以拼布手法製作的厚暖被窝裡。东方初昇的春阳像是没抓住笑话的笑点似的,不解风情地从圆窗口照进来,角度精准地恰好圈住枕头。

我小小地哀叹了一声,随后掀了被子两脚往地下一伸套进绒毛拖鞋裡,起身往浴室走去。我习惯先刷牙后洗脸,抽出牙刷挤上牙膏,我站在洗手台前一边敷衍地胡乱往嘴裡捣泡沫,一边瞪着镜子边缘一圈愈发猖狂的深绿藤蔓思索究竟要多频繁的除草才能保住这方不大的玻璃。

从浴室出来,到衣帽间的时候,经过了客厅,壁炉上的火苗跳跃得十分欢快。我暗吋着我的火精灵今天心情特别好的理由,祂就喊了我的名字,我应了一声,祂又自顾自地唱起歌来。

衣帽间不大,我站在全身镜前,看自己的头髮炸作一团,柴鱼片似的。今天有蔬果的小摊贩会路过,所以得出趟门。用手指捋了捋后我从抽屉裡随便拿了两条皮绳出来绑上,打算戴顶帽子了事。转身见帽架上没有我最爱的米色荷叶帽,才想起来昨天洗了还晾着

一拉开阳台的门,一阵冷凉的大风迳直灌了进来。天色鬱鬱,四野苍茫,草地的颜色好像都被风吹散了,放眼望去一片灰。奇怪的是,风非常地大,却格外地静,虫儿鸟儿的声音一概没有了,春天一时之间去了大半。没有色彩,没有声音和生命力,只剩下风。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我伸手要去取帽子时,它突然就飞进了阳台之外的半空中,我急急一抓也只做了个无用功。它被裹在风中飞得很快,几乎没有上下方向的起伏,而是像是掉进横向的瀑布似地,奔向冥冥的潭心。我望着那个方向,见帽子远了小了。眼皮在这时候眨了一下,那座城堡彷彿就是在这一眨眼瞬间出现的。

城堡距离我的屋子其实不远,刚才大约是因为我满眼只有我的帽子,一时之间就忽略了。它的形貌看起来很古老,但又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感。短短的十几秒钟内,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帽子被大风吹进了那座城堡最顶的阁楼打开的小窗裡,像一片荷叶被不明来历的大鱼一口吃掉。


我讷讷地回了屋裡,下了楼窝进壁炉边的绒椅,我的火精灵依然不知疲倦地哼着他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曲调。大风持续的并不久,我看了半本诗集的时间,就已经小了许多。诗集裡有喜悦和悲伤,多半是关于爱情,对于我来说总是遥远的,因此我看得不算马虎,但确实无法投入。

这番不大不小的折腾后,心情反而平静了点,用心整理好了头髮便出门採买。摊贩上的大家都很善良,总是笑盈盈的打着招呼,甚至经常看我外表年纪小,就少收几分钱币,或者往秤上多放一点。无端受人恩惠我也不好意思,真挚的好意又实在难以推辞,偶尔拿烤好的饼乾派等带去好像是我唯一能称的上回报的了。

今天有位每周都来的卖乾果的老爷爷一边往牛皮纸袋裡多放了一把无花果乾,一边和我聊天。对话没有目的的随意进行着,他说去年冬天冻死的麦子,也说起了他远嫁的女儿最近回来、说家裡的猫妈妈生了七隻猫崽子、说到了早上那阵风——他眨眨眼告诉我,那风从昨晚就开始了。

这个意料之外的事实如同一双手,轻轻触碰便使我酢浆草种籽般的好奇心进行了一场微型爆炸。

回去后我在客厅盯着窗外犹豫了许久,我的火精灵第一百零七次鼓吹我:探险呀!小姑娘!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古堡探险!

儘管我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地告诉过他别喊我小姑娘,可他依旧故我地维持他随兴所至的叫法。我没理他。

不知道这算不算失策,因为最后我终于下了决心去看一看,临行前喊他记得让屋子换个面面阳,他也没应,也没说路上小心。对于我的火精灵这种形似赌气的行为,过了这麽久了我依然没辄,只过去添了几块木头后便出了门。


过客最常见于夏末秋初,现下这个季节一般来说几乎没有房屋来往。另外,一般来说迁徙也是需要过程的,我总是见着远方的一个个模煳的点逐渐扩大成一栋栋房子、之后又復变回一个个点消失在地平线的,这座城堡却彷彿是一夜之间从草地裡长出来,比绿豆芽破土还毫无前兆。


已过午后,外头一片饱浸晨光之景。此时无风,天上少数的几片云朵一动不动,彷彿是拿熨斗贴上去的。我停在建筑物投下的影子边缘,近看时候这座城堡有更多引人注意的地方了,比如外牆上不规则散落的小小的圆形凹陷,浮在砖头上一种极淡却无可忽视的气味,和它的门环。

铺首是颗龙头,龙嘴啣着一个环,然而环并不是完整的,有个半指宽的缺口,像是推理小说裡永远未写完的一个符号。我又向前走了几步,整个人都泡进影子裡了,竟听见隐约的琴声。我脚步一顿,还是轻轻扣了两下门环。琴声戛然断了一瞬——那空白太过短暂,后来的衔接又让那显得几乎不存在,以至于我其实无法分辨究竟是演奏者顿了一下或者他面前的谱上在这一小节裡的确停着一弯休止符。

然后,啪的一声门就开了。

琴声更多地从开了的缝流出来,我心一横,一下推开了门。



日后想起来,我一直都记得第一次见到两位先生的场景。毕竟时光如何漫长,那样的一桢画面也不会湮没于时光。

室内没有点灯,光从厅堂尽头长拱形的落地窗口照进,窗前一架钢琴和人影晕染成一片墨色。光束照射不到的地方有张长沙发,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闭着眼,身上盖着条毯子,似乎是睡着了。他的周围“飘着"许多东西。碗碟、马克杯、围巾、翻飞的书本、散开的纱布、羽毛笔、墨水瓶子、眼镜、钱币、成串的钥匙、被光映成金色的灰尘……这些东西浮在半空中,绕着他缓慢的旋转着,就像行星对着恆星公转。接着我看清了窗前弹琴的人——同样是个男人,他的坐姿笔挺而不僵,脊背的弧度在光的勾勒下宛如一叶北国的松针,与此同时,从手裡奏出的乐声却又浸着雪融般的温柔。他坐在那裡弹琴的样子,就像是即使末日要降临,也得等他一曲奏尽后才行。

儘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画面都有不少超出常理的地方,然而我确实有一瞬是从所谓的——道理——真空出来的。

我想,那一刻有什麽轻轻敲了敲我某一部份乾涸已久的灵魂外壳,裡头"哗"地一声下起大雨。




 

我提着蛋糕进门的时候,厅裡一股茶香。

啊,你正好来了,我们想着要把帽子送过去呢。叶修先生笑眯眯的,伸手要去端杯子。然而连冒出的烟都还没摸到,手就被拍掉了。还没泡开——是谁根本不想动,还算准时间泡茶等人来的。王杰希先生右手提着壶柄左手扶着壶顶,依序浇过一排茶杯。

我带了蛋糕,早上刚做好的,想请你们吃就拿来了。我放下篮子,解开斗篷繫在领口的结。谢谢你啊,敝舍也没啥好东西招待了,多喝点茶吧,这茶养颜美容的对女孩子好。叶修先生边说着,王杰希先生就端了一杯茶给我。王杰希先生仪态非常好,即使是端茶这种小动作也毫不马虎,右手持杯左手托底,端到我的右手边来。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拜访了,我还是没习惯,只能一边道谢一边手忙脚乱的接过。王杰希先生接着端给叶修先生,叶修先生就接得非常好看。

后来分蛋糕时,王杰希先生去拿叉子。我放了两块到他们的座位前,叶修先生看了看,替自己拿了其中一块,将另一块摆到王杰希先生的位置。

我也看了看,两块蛋糕不一样的地方只在于其中一个上头的草莓比较大,我原先是没注意到的。

我问叶修先生是不喜欢吃草莓吗?

没。叶修先生笑了一下说道。他喜欢吃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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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风真是写到要吐血......自不量力的后果,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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